第三部分

权力、领导力和大战略

第七章

网络力量

权力让人鬼迷心窍。一些著作已经明确提出了网络的力量，还有大量的著作对网络时代权力性质的变化进行了思考。2007年到2008年我在上海待了一年，之后我开始以一种不同的方式看待权力。在一篇有关重新思考权力的文章“美国的优势：网络世界的权力”中，我提出，“21世纪正在形成的网络世界……存在于国家之上、国家之下，也贯穿于国家之中。在这个世界里，拥有最多连接的国家将成为1中心角色，能够设定全球议程，开启创新和可持续增长”。在《第七感》一书中，乔舒亚·雷默断言，没有什么比掌握未来更重要的了，这是一种掌控“几十亿彼此连接的生命”和“数百亿相互连接的传感2器和机器”的力量。

传统的权力定义，取决于实现目标的能力，无论是靠你自己，还是让某人或某事——一群人，一个组织或一个国家——做你希望他们按照你的意愿而非其本意去做的事情。在著名的《权力：一种激进第三部分

权力、领导力和大战略

第七章

网络力量

权力让人鬼迷心窍。一些著作已经明确提出了网络的力量，还有大量的著作对网络时代权力性质的变化进行了思考。2007年到2008年我在上海待了一年，之后我开始以一种不同的方式看待权力。在一篇有关重新思考权力的文章“美国的优势：网络世界的权力”中，我提出，“21世纪正在形成的网络世界……存在于国家之上、国家之下，也贯穿于国家之中。在这个世界里，拥有最多连接的国家将成为1中心角色，能够设定全球议程，开启创新和可持续增长”。在《第七感》一书中，乔舒亚·雷默断言，没有什么比掌握未来更重要的了，这是一种掌控“几十亿彼此连接的生命”和“数百亿相互连接的传感2器和机器”的力量。

传统的权力定义，取决于实现目标的能力，无论是靠你自己，还是让某人或某事——一群人，一个组织或一个国家——做你希望他们按照你的意愿而非其本意去做的事情。在著名的《权力：一种激进的观点》一书中，政治理论家史蒂文·卢克斯提出了三维权力观：命3令、议程设置和偏好塑造。用家长与孩子的沟通举例，命令就是直接下令：“你要去夏令营。”议程设置是提出选择：“你是喜欢去计算机夏令营还是运动夏令营？”偏好塑造受到家庭价值观的影响：“在这个家里，孩子就要去夏令营，我们相信这对学习新技能和结交新朋友很重要。”

约瑟夫·奈倾向于用一种二分法来区分硬实力、强制力和软实力、吸引力，他认为它们截然不同。硬实力是通过外交、经济或军事手段强迫其他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情。软实力是另一种偏好塑造：它依赖于通过创造一些吸引力足够大的事物来拉拢他人，让他们想要成为4其中的一分子或模仿它。奈和苏珊尼·诺瑟两人都提出了巧实力的概念，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后来也提出了这个概念。巧实力指的是，通过一个“由盟友、制度和规则组成的稳定网络”，有选择地使用国家所拥有的所有工具：军事力量，但也包括贸易、民主、外交援助、5国家价值观和影响。

雷默把巧实力视为奥巴马政府外交政策的指导原则，但他认为，“巧实力不是一种外交政策的意愿，就像‘好天气’不是务农的战略一样”。更根本的是，他指出，掌控美国外交政策的“美国白人团队”“对网络视而不见”。他们错失了网络带来的巨大可能性，在这种网6络中，“权力是由高度集中和大规模分布两者共同定义的”。别忘了无标度网络展示的“富者愈富”模式：因为权力来自连接，拥有最多连接的网络能吸引最多的新加入者。你加入领英等社会网络，是因为大多数人在上面；银行使用“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网的观点》一书中，政治理论家史蒂文·卢克斯提出了三维权力观：命3令、议程设置和偏好塑造。用家长与孩子的沟通举例，命令就是直接下令：“你要去夏令营。”议程设置是提出选择：“你是喜欢去计算机夏令营还是运动夏令营？”偏好塑造受到家庭价值观的影响：“在这个家里，孩子就要去夏令营，我们相信这对学习新技能和结交新朋友很重要。”

约瑟夫·奈倾向于用一种二分法来区分硬实力、强制力和软实力、吸引力，他认为它们截然不同。硬实力是通过外交、经济或军事手段强迫其他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情。软实力是另一种偏好塑造：它依赖于通过创造一些吸引力足够大的事物来拉拢他人，让他们想要成为4其中的一分子或模仿它。奈和苏珊尼·诺瑟两人都提出了巧实力的概念，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后来也提出了这个概念。巧实力指的是，通过一个“由盟友、制度和规则组成的稳定网络”，有选择地使用国家所拥有的所有工具：军事力量，但也包括贸易、民主、外交援助、5国家价值观和影响。

雷默把巧实力视为奥巴马政府外交政策的指导原则，但他认为，“巧实力不是一种外交政策的意愿，就像‘好天气’不是务农的战略一样”。更根本的是，他指出，掌控美国外交政策的“美国白人团队”“对网络视而不见”。他们错失了网络带来的巨大可能性，在这种网6络中，“权力是由高度集中和大规模分布两者共同定义的”。别忘了无标度网络展示的“富者愈富”模式：因为权力来自连接，拥有最多连接的网络能吸引最多的新加入者。你加入领英等社会网络，是因为大多数人在上面；银行使用“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网络是因为其他银行都在用它；国家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是因为它是成员最多的国际组织。正如我们将要看到的那样，大规模分布带来的力量同样显著。

然而，包括雷默在内的这些作者，还是沿用了非常传统的权力概念。他们区分了网络的力量和网络中的力量，区分了作为能力的力量和作为连接的力量，区分了国家的力量和人民的力量。但他们漏掉了一个更深层次的转变：这个转变不仅仅体现在谁拥有权力以及如何更好地运用它，还体现在我们对权力本质的理解上。

权力控制和权力合作有着根本的不同。对那些高度同质化的外交政策精英——今天仍然操控全球权力杠杆的政治家和首席执行官们——来说，权力合作看起来有点儿情绪化且过于新潮。正视外交政策中网络的结构和属性很重要，同样，对权力合作的直观把握也十分重要。让我们从看待网络和权力的更传统的方式开始。

网络的力量

定义和评估一个网络的力量换种方式说，就是判断什么样的网络适合作为外交政策工具。网络应具备何种属性，使它们在某些情形下比等级制度或市场更有效？例如，什么时候我们会尽力去创建一个由国家或网络行为体组成的网络，而不是一个更正式的组织或简单的非正式团体或俱乐部？

第一个答案取决于对“高效、可靠的信息”的需求。沃尔特·鲍威尔指出，“最有用的信息很少是从一个组织正式的命令链中获得7的，或者是从不断变化的价格信号中推断出来的”。莫娜·艾塔哈维络是因为其他银行都在用它；国家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是因为它是成员最多的国际组织。正如我们将要看到的那样，大规模分布带来的力量同样显著。

然而，包括雷默在内的这些作者，还是沿用了非常传统的权力概念。他们区分了网络的力量和网络中的力量，区分了作为能力的力量和作为连接的力量，区分了国家的力量和人民的力量。但他们漏掉了一个更深层次的转变：这个转变不仅仅体现在谁拥有权力以及如何更好地运用它，还体现在我们对权力本质的理解上。

权力控制和权力合作有着根本的不同。对那些高度同质化的外交政策精英——今天仍然操控全球权力杠杆的政治家和首席执行官们——来说，权力合作看起来有点儿情绪化且过于新潮。正视外交政策中网络的结构和属性很重要，同样，对权力合作的直观把握也十分重要。让我们从看待网络和权力的更传统的方式开始。

网络的力量

定义和评估一个网络的力量换种方式说，就是判断什么样的网络适合作为外交政策工具。网络应具备何种属性，使它们在某些情形下比等级制度或市场更有效？例如，什么时候我们会尽力去创建一个由国家或网络行为体组成的网络，而不是一个更正式的组织或简单的非正式团体或俱乐部？

第一个答案取决于对“高效、可靠的信息”的需求。沃尔特·鲍威尔指出，“最有用的信息很少是从一个组织正式的命令链中获得7的，或者是从不断变化的价格信号中推断出来的”。莫娜·艾塔哈维的故事能很好地说明信息在一个相对扁平的网络中的传播速度可能是最快的这一事实，她是一位有6万推特粉丝的知名埃及裔美国专栏作家，2011年11月在开罗被埃及内政部逮捕并遭到殴打。她设法发出了只有五个英文单词却让人不寒而栗的推文：“Beate arrested i Iterior Miistry.（在内政部被捕遭殴打。）”

艾塔哈维的推文是在美国中部时间下午5:44发出。我下午6:05就收到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台的安迪·卡文——多个阿拉伯国家抗议者推文的顶级英语策划——的消息，他告诉了我莫娜的推文。我立即给我以前的国务院同事发了邮件。不到5分钟，我收到回信，接着发了一个笼统的推文，称美国驻开罗大使馆正在调查此案。《纽约时报》记者纪思道给他的100多万粉丝发出了类似的消息。随后话题“释放莫娜”在推特上散布开来，几个小时后莫娜被释放，她两处骨折，还讲述了一个痛苦的性骚扰故事。和艾塔哈维一起被捕的埃及博主马吉德·巴特也被释放。这要是在一个等级森严的世界里，我们可能还在想办法，看看能打电话给谁。

让网络在应对全球事务中发挥作用的第二个特性是它们的适应性。网络成员建立的是真正的关系，而不是例行公事。在危急时刻和快速变化的局势下，例行公事可能是一个障碍。从已建立的关系中得到的信任能让进程迅速转变，同时让每个人都参与进来。沃尔特·鲍威尔也看到了网络的这一特性。因为它们“以沟通与交换的互惠模式为特征”（换言之，它们依靠联系而不是结构、规则和程序），它们8建立了信任和隐性知识，为持续但开放的合作提供支持。在一个充满不确定性和快速变化的世界里，信任是适应能力的一个关键因素。的故事能很好地说明信息在一个相对扁平的网络中的传播速度可能是最快的这一事实，她是一位有6万推特粉丝的知名埃及裔美国专栏作家，2011年11月在开罗被埃及内政部逮捕并遭到殴打。她设法发出了只有五个英文单词却让人不寒而栗的推文：“Beate arrested i Iterior Miistry.（在内政部被捕遭殴打。）”

艾塔哈维的推文是在美国中部时间下午5:44发出。我下午6:05就收到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台的安迪·卡文——多个阿拉伯国家抗议者推文的顶级英语策划——的消息，他告诉了我莫娜的推文。我立即给我以前的国务院同事发了邮件。不到5分钟，我收到回信，接着发了一个笼统的推文，称美国驻开罗大使馆正在调查此案。《纽约时报》记者纪思道给他的100多万粉丝发出了类似的消息。随后话题“释放莫娜”在推特上散布开来，几个小时后莫娜被释放，她两处骨折，还讲述了一个痛苦的性骚扰故事。和艾塔哈维一起被捕的埃及博主马吉德·巴特也被释放。这要是在一个等级森严的世界里，我们可能还在想办法，看看能打电话给谁。

让网络在应对全球事务中发挥作用的第二个特性是它们的适应性。网络成员建立的是真正的关系，而不是例行公事。在危急时刻和快速变化的局势下，例行公事可能是一个障碍。从已建立的关系中得到的信任能让进程迅速转变，同时让每个人都参与进来。沃尔特·鲍威尔也看到了网络的这一特性。因为它们“以沟通与交换的互惠模式为特征”（换言之，它们依靠联系而不是结构、规则和程序），它们8建立了信任和隐性知识，为持续但开放的合作提供支持。在一个充满不确定性和快速变化的世界里，信任是适应能力的一个关键因素。跨国犯罪集团和恐怖组织的力量来自适应性。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当美国执法部门向哥伦比亚贩毒集团宣战时，这些罪犯网络改变了原有的组织结构以保持隐蔽性并持续协作。等级分明的决策变得扁平化，节点间的联系减弱，外围节点——作物收获、加工实验室、分销商等——变得更加独立。贩毒集团的内部结构从一个车轮的形状变成了一个链条，“毒品运输通过一系列独立节点进行交易，这些节点相互协作，大多临时联系”。中心平台的控制和执行能力较之前更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不断的互动，“来自不同群体的9参与者”建立了“信任和互惠”。

适应性的另一个维度是网络“把等级制度和集中化的元素整合”10到其结构中的能力。大赦国际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它是一个组织方面的悖论：它既是一个由近200万活跃分子组成的庞大的草根组织，又是一个高度集中化的官僚机构，由位于伦敦的中心平台控制着其成员并为整个组织制定工作议程。虽然这样的集中与该组织的民主思想和志愿者精神背道而驰，但大赦国际庞大的网络在执行中心的决策时既具有灵活性，也具有机构性。可靠的国内非政府组织会把议程传达给活动人士，如活动人士会代表某位囚犯向目标政府官员发送大量邮件。大赦国际网络的规模赋予了它影响力；集中化的中心平台能够实11现快速、一致和协调的行动。

网络权力的第三个支柱是可扩展性——“以相对较低的成本快12速发展”而又不会给组织制造大麻烦的能力。这种快速且低成本发展的能力是激进运动和社会运动的关键。这样的网络联系松散、诉求13广泛、表达有力。让贫穷成为历史运动和禧年债务国际联盟运动把跨国犯罪集团和恐怖组织的力量来自适应性。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当美国执法部门向哥伦比亚贩毒集团宣战时，这些罪犯网络改变了原有的组织结构以保持隐蔽性并持续协作。等级分明的决策变得扁平化，节点间的联系减弱，外围节点——作物收获、加工实验室、分销商等——变得更加独立。贩毒集团的内部结构从一个车轮的形状变成了一个链条，“毒品运输通过一系列独立节点进行交易，这些节点相互协作，大多临时联系”。中心平台的控制和执行能力较之前更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不断的互动，“来自不同群体的9参与者”建立了“信任和互惠”。

适应性的另一个维度是网络“把等级制度和集中化的元素整合”10到其结构中的能力。大赦国际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它是一个组织方面的悖论：它既是一个由近200万活跃分子组成的庞大的草根组织，又是一个高度集中化的官僚机构，由位于伦敦的中心平台控制着其成员并为整个组织制定工作议程。虽然这样的集中与该组织的民主思想和志愿者精神背道而驰，但大赦国际庞大的网络在执行中心的决策时既具有灵活性，也具有机构性。可靠的国内非政府组织会把议程传达给活动人士，如活动人士会代表某位囚犯向目标政府官员发送大量邮件。大赦国际网络的规模赋予了它影响力；集中化的中心平台能够实11现快速、一致和协调的行动。

网络权力的第三个支柱是可扩展性——“以相对较低的成本快12速发展”而又不会给组织制造大麻烦的能力。这种快速且低成本发展的能力是激进运动和社会运动的关键。这样的网络联系松散、诉求13广泛、表达有力。让贫穷成为历史运动和禧年债务国际联盟运动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