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封信　适可而止

一个有趣的问题是：如果不是必须这样做，我们为什么还要如此努力工作？1930年，伟大的经济学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认为，经济问题会在适当时候解决，子孙后代不会再感受到物质的短缺。技术和生产力的进步将创造一个经济乌托邦，在那里人们每周工作不超过15小时。如果做到公平分配，我们所有人都将拥有充足的资源。他说，这令他感到担心，因为进化使我们产生了解决经济问题的冲动和本能，一旦生存无虞，人类将会丧失传统目标。换句话说，如果我们不再需要把每周的所有时间用于工作来养活自己，我们将无所适从。

仅从理论上讲，凯恩斯是对的。我们早已解决了经济问题，至少我生活过的富裕国家做到了。如果我们的分配制度更公平，现代社会中应该没有人处于贫困状态或缺乏体面生活所需要的东西。但事实上，如果“适可而止”的理念与“好东西永远不嫌多”的口号相抗衡的话，后者往往会赢。

在金钱的分配上，大多数现代社会依然维持着赢者通吃，落后的人能获得的只是剩下的稀少残余的局面。在现在的英国，有超过一半人口享受国家的某些福利。在许多国家，政府被迫支付在职福利，以保证有工作的人有足够的生活费。对那些受益者来说，谈论“适可而止”是一种侮辱，中产阶级也不例外。我朋友的孩子，仅比你们年长几岁，正在为购买住房、偿还学生贷款、支付养老金、找到一份体面工作而担忧，他们只想得到足够的收入以满足基本的物质生活，而并不奢望更多。凯恩斯的预言尚未实现，越来越多人的工作时间比以往第14封信　适可而止

一个有趣的问题是：如果不是必须这样做，我们为什么还要如此努力工作？1930年，伟大的经济学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认为，经济问题会在适当时候解决，子孙后代不会再感受到物质的短缺。技术和生产力的进步将创造一个经济乌托邦，在那里人们每周工作不超过15小时。如果做到公平分配，我们所有人都将拥有充足的资源。他说，这令他感到担心，因为进化使我们产生了解决经济问题的冲动和本能，一旦生存无虞，人类将会丧失传统目标。换句话说，如果我们不再需要把每周的所有时间用于工作来养活自己，我们将无所适从。

仅从理论上讲，凯恩斯是对的。我们早已解决了经济问题，至少我生活过的富裕国家做到了。如果我们的分配制度更公平，现代社会中应该没有人处于贫困状态或缺乏体面生活所需要的东西。但事实上，如果“适可而止”的理念与“好东西永远不嫌多”的口号相抗衡的话，后者往往会赢。

在金钱的分配上，大多数现代社会依然维持着赢者通吃，落后的人能获得的只是剩下的稀少残余的局面。在现在的英国，有超过一半人口享受国家的某些福利。在许多国家，政府被迫支付在职福利，以保证有工作的人有足够的生活费。对那些受益者来说，谈论“适可而止”是一种侮辱，中产阶级也不例外。我朋友的孩子，仅比你们年长几岁，正在为购买住房、偿还学生贷款、支付养老金、找到一份体面工作而担忧，他们只想得到足够的收入以满足基本的物质生活，而并不奢望更多。凯恩斯的预言尚未实现，越来越多人的工作时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尽管他们已经过着相当舒适的生活。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地工作？是为了购买更多物品，还是为了彰显我们的重要性？还是因为我们的同事得到的比我们多？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们似乎永不满足—渴望更多东西、更多金钱、更多娱乐，更多的一切。当亿万富翁、慈善家约翰·D.洛克菲勒被问到什么是“够了”时，他说：“再来一个！”许多人似乎都持有和他一样的观点：我们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

然而，还有部分源自我们对工作的热爱，不一定是对工作本身，而是工作带来的一切。工作赋予我们身份，成为个体的标志和社会的黏合剂，并且通过身份把人们聚集在一起，塑造我们的生活，给我们一个每天早上起床的理由。

在狩猎采集时代，人们的生活极其简单。对非洲南部卡拉哈里沙漠布须曼人的研究表明，认为我们的史前祖先勤耕不辍、生活艰辛的观点并不正确。我们的祖先不储存食物，只在饿肚子时才迫不得已拿起长矛去打猎，他们的需求不多而且很容易得到满足，因此他们一周只工作15小时，更多工作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有人称那里是“原始的富足社会”。然而，这可能是因为他们的社会缺少“钱”这种元素，钱比食物更方便储存，还可以用来交换更多其他物品。因为没有钱，我们的祖先认为花更长时间工作并无必要。如果布须曼人有金钱或其他交换手段，就不会再有悠闲从容的日子了。也许对金钱的热爱真的是万恶之源。

在我60岁之前，拥有足够的金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我曾经随身携带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收入”和“支出”两列数字，每每任何时候都多，尽管他们已经过着相当舒适的生活。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地工作？是为了购买更多物品，还是为了彰显我们的重要性？还是因为我们的同事得到的比我们多？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们似乎永不满足—渴望更多东西、更多金钱、更多娱乐，更多的一切。当亿万富翁、慈善家约翰·D.洛克菲勒被问到什么是“够了”时，他说：“再来一个！”许多人似乎都持有和他一样的观点：我们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

然而，还有部分源自我们对工作的热爱，不一定是对工作本身，而是工作带来的一切。工作赋予我们身份，成为个体的标志和社会的黏合剂，并且通过身份把人们聚集在一起，塑造我们的生活，给我们一个每天早上起床的理由。

在狩猎采集时代，人们的生活极其简单。对非洲南部卡拉哈里沙漠布须曼人的研究表明，认为我们的史前祖先勤耕不辍、生活艰辛的观点并不正确。我们的祖先不储存食物，只在饿肚子时才迫不得已拿起长矛去打猎，他们的需求不多而且很容易得到满足，因此他们一周只工作15小时，更多工作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有人称那里是“原始的富足社会”。然而，这可能是因为他们的社会缺少“钱”这种元素，钱比食物更方便储存，还可以用来交换更多其他物品。因为没有钱，我们的祖先认为花更长时间工作并无必要。如果布须曼人有金钱或其他交换手段，就不会再有悠闲从容的日子了。也许对金钱的热爱真的是万恶之源。

在我60岁之前，拥有足够的金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我曾经随身携带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收入”和“支出”两列数字，每每提醒自己不能“入”不敷“出”。然后，在我60岁的时候，孩子们离开了家，住房抵押贷款还清了，我的书开始畅销，我还发现了一种酬劳非常高的行为艺术—在商务会议上演讲。突然之间，人到晚年，“入”大于“出”了。这倒成了我的一道难题：我是应该充分享受自己的意外之财还是践行我提倡的适可而止？

有一次，在我接受《财富》杂志采访时，记者想知道我为什么把我的大型演讲限制在每年10次，而在那个时候，每一次演讲能给我带来几千英镑的收入。“你能做更多次演讲吗？”她问我，“你曾拒绝过演讲邀请吗？”

“是的，”我说，“我经常拒绝邀请。这些演讲意味着大量长途出差，让我离开家庭，无法写作，我为什么要做更多呢？事实上，我所做的演讲已经付给我足够的钱用于家庭开支，满足我的生活需要。”

“但是你可以赚更多的钱，难道你不动心吗？”

“如果我不需要这些额外的钱，又该怎么办呢？”

她想了一会儿，然后说：“你可以做收藏。”

这让我大开眼界，她说得对，富人斥巨资收集豪宅、游艇、艺术品，甚至朋友，这些是他们的战利品，是炫耀他们成功的有形标志。犹如古罗马帝国的皇帝在首都举行仪仗游行，通过俘获的酋长和劫掠来的珍宝宣告他们的胜利一样，现代的“皇帝”也必须有自己的战利品用于展示。

然而，我和妻子都不是收藏家。从那时起，我们尝试将“够了”提醒自己不能“入”不敷“出”。然后，在我60岁的时候，孩子们离开了家，住房抵押贷款还清了，我的书开始畅销，我还发现了一种酬劳非常高的行为艺术—在商务会议上演讲。突然之间，人到晚年，“入”大于“出”了。这倒成了我的一道难题：我是应该充分享受自己的意外之财还是践行我提倡的适可而止？

有一次，在我接受《财富》杂志采访时，记者想知道我为什么把我的大型演讲限制在每年10次，而在那个时候，每一次演讲能给我带来几千英镑的收入。“你能做更多次演讲吗？”她问我，“你曾拒绝过演讲邀请吗？”

“是的，”我说，“我经常拒绝邀请。这些演讲意味着大量长途出差，让我离开家庭，无法写作，我为什么要做更多呢？事实上，我所做的演讲已经付给我足够的钱用于家庭开支，满足我的生活需要。”

“但是你可以赚更多的钱，难道你不动心吗？”

“如果我不需要这些额外的钱，又该怎么办呢？”

她想了一会儿，然后说：“你可以做收藏。”

这让我大开眼界，她说得对，富人斥巨资收集豪宅、游艇、艺术品，甚至朋友，这些是他们的战利品，是炫耀他们成功的有形标志。犹如古罗马帝国的皇帝在首都举行仪仗游行，通过俘获的酋长和劫掠来的珍宝宣告他们的胜利一样，现代的“皇帝”也必须有自己的战利品用于展示。

然而，我和妻子都不是收藏家。从那时起，我们尝试将“够了”的理念作为我们生活的准则之一。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每年我们都会计算出我需要签署多少有偿的演讲、教学或写作合同，以确保我们有足够的收入，也就是说，这些收入足以使我们过上相对舒适的生活。我们很快发现，将“够了”的目标定得越低，我们就有越多自由去做其他事情。你可能会说，那些选择贫穷的人是有福的，只要他们不是被迫陷于贫穷。

凯恩斯认为，人类生来就是要工作的，如果不为金钱上的需要而工作，人类就会迷失方向，然而，这是一种非常狭隘的工作观。和许多人一样，我发现我从事的无偿工作比我为了赚钱养家而做的工作更让我有满足感。我的义务工作不仅包括为慈善机构或公益事业工作，还包括我在家里做的工作：烹饪、营造愉快的氛围、照顾孩子（包括你们），修理出了故障的物件。我喜欢烹饪，在砧板前忙碌一天以后，我认为这既是工作也是乐趣。我们还提供了一个非正式的咨询服务，邀请任何想谈论自己的生活或工作的人免费在我们的伦敦公寓里吃早餐，我们希望能对参与者有所帮助。我们乐此不疲，虽然它是让我们投入了所有精力和时间的工作，然而我们对由此获得的满足感心生感激。凯恩斯过于悲观了。凯恩斯一定也知道，世界上总有足够多有价值但无偿的事情值得空闲的手或大脑为之工作，他自己的生活里一定有很多无偿但值得做的工作。我甚至可以说，这类工作永远是不够的。

“够了”的理念并不局限于金钱和工作，它适用于生活的各个方面。最显而易见的是，饮食要适可而止。还有一种诱惑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某一主题或活动上，而不考虑其他任何事情。当你错过了发展其他兴趣或参与其他活动的机会时，就会面临经济学家所说的机会成本的理念作为我们生活的准则之一。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每年我们都会计算出我需要签署多少有偿的演讲、教学或写作合同，以确保我们有足够的收入，也就是说，这些收入足以使我们过上相对舒适的生活。我们很快发现，将“够了”的目标定得越低，我们就有越多自由去做其他事情。你可能会说，那些选择贫穷的人是有福的，只要他们不是被迫陷于贫穷。

凯恩斯认为，人类生来就是要工作的，如果不为金钱上的需要而工作，人类就会迷失方向，然而，这是一种非常狭隘的工作观。和许多人一样，我发现我从事的无偿工作比我为了赚钱养家而做的工作更让我有满足感。我的义务工作不仅包括为慈善机构或公益事业工作，还包括我在家里做的工作：烹饪、营造愉快的氛围、照顾孩子（包括你们），修理出了故障的物件。我喜欢烹饪，在砧板前忙碌一天以后，我认为这既是工作也是乐趣。我们还提供了一个非正式的咨询服务，邀请任何想谈论自己的生活或工作的人免费在我们的伦敦公寓里吃早餐，我们希望能对参与者有所帮助。我们乐此不疲，虽然它是让我们投入了所有精力和时间的工作，然而我们对由此获得的满足感心生感激。凯恩斯过于悲观了。凯恩斯一定也知道，世界上总有足够多有价值但无偿的事情值得空闲的手或大脑为之工作，他自己的生活里一定有很多无偿但值得做的工作。我甚至可以说，这类工作永远是不够的。

“够了”的理念并不局限于金钱和工作，它适用于生活的各个方面。最显而易见的是，饮食要适可而止。还有一种诱惑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某一主题或活动上，而不考虑其他任何事情。当你错过了发展其他兴趣或参与其他活动的机会时，就会面临经济学家所说的机会成本的风险。有一年，当我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时，我妻子告诉我，我已经成为她所认识的最乏味的男人。我忽略了“够了”的原则，这让我的生活变得狭隘，甚至可能差点毁了我的婚姻。的风险。有一年，当我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时，我妻子告诉我，我已经成为她所认识的最乏味的男人。我忽略了“够了”的原则，这让我的生活变得狭隘，甚至可能差点毁了我的婚姻。